●羅光輝
假日,吃過早飯,妻要我陪她逛街。
難得陪妻逛一次街,穿什么衣服呢?“皮爾·卡丹”,“鱷魚”,“帆”,這些名牌,妻似乎都不滿意。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純棉圓領衫,一穿上,妻就說:太好了!你穿這樣的衣服樸素大方,也很時尚。聽著妻子的夸贊,我想起了外婆的紡紗車。
小時候,我與外婆特親,童年的許多時光是在外婆的村上度過的。外婆的村上有綿綿延延的童話和縹縹緲緲的炊煙。晚上,我不喜歡住自己家,總喜歡與外婆為伴,聽外婆講故事。外婆知道很多東西,是個了不起的人。質樸的鄉(xiāng)野,清新的空氣,外婆的紡紗車不停地歌唱,優(yōu)美的旋律給我們祖孫帶來了溫馨。外婆的紡紗車是用木料和竹條制成的,棉花是自己耕作出來的。在我的心目中,外婆有魔法。常見外婆拿出一團棉花,左手拿一根直徑約1.5厘米的小竹竿放在鋪好的棉花上,右手握一塊磨得很光的木板,像搟面似的來回搟幾下,待棉花卷緊后再將竹竿抽出來,一根紡紗用的棉花條就神奇地出現了。接著,外婆手搖著紡紗車,伴著“嗚———嗚———嗚”的音樂節(jié)拍,她的左手仨指頭捏著棉花條,由下而上均勻地拉著,然后只聽“吱”地一聲,手又送回去了。倘若哪位舞蹈藝術家看了后,不用編排,把這動作克隆出來就很美,很飄逸,很有欣賞品位。
外婆一生紡了多少紗,我說不清。她紡的紗給我織過襪子,做過線褲和襯衣。那些襪子和線褲襯衫之類,雖然不能與當今的名牌相提并論,可那凝聚著外婆心血和智慧的衣物總讓我倍感溫暖,倍感舒服,倍感質樸與寶貴。
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,我?guī)е猛馄偶徔椀牟剂献龀傻囊卵澾M軍營后,就再也沒有見過外婆紡紗了。
1974年11月2日,外婆永遠地離開了我們。家人告訴我,她走的時候手里仍捏著一團棉紗,嘴里還呢喃著我的名字。我沒能為外婆送行,但那“吱呦、吱呦” 的聲音卻常常縈繞在我的心中!